索林瞪着那颗黑色药丸,想:
噢噢噢,我的傻女儿,你就这么不想让我去找艾琳娜小姐吗?你也陪那个畜生睡过觉了是吗?噢噢噢,那个畜生是在骗你!清醒一点好嘛!他连小姐都敢骗,更何况是你这种卑微的女仆!在他的眼里,我们这种人只配叫做‘工具’,是连人都不算的存在!啊啊啊,快把你的手拿开!爸爸不吃这个黑东西!爸爸不吃!
你还记得那个叫莉达的女仆吗?她跟你一样,在小姐怀孕期间,她便陪着畜生睡了!当时,畜生给她许诺了很多很多!车子房子票子!还有高贵的身份!可结果呢?结果事情败露,她被当成神经病,被畜生撵出了庄园!啊啊啊,莉达多可怜啊,好好的工作没了,多年培养的高贵气质也没有用武之地了!如果没有这档子事,如果她能洁身自好,她便会妥妥地嫁给相当不错的好人家,成为贵妇人的!当年,她可比你漂亮,庄园里有多少小伙子都钟情于她!可结果,她却比谁过得都惨!
女儿,你知道吗,这还不算什么,更可恨的是,那个畜生为了装自己的大度,居然还把她许配给了一个最下等的仆人——一个什么都不会,什么都不懂的最下等仆人!那个仆人又丑又蠢,又穷又坏,还是个三十几岁的单身汉!你想想看,莉达能幸福嘛!她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悔恨里!
女儿,那个畜生只把你们当成玩具!所以你清醒一点好嘛!千万别信他给你灌的迷魂汤!你别信!
女儿,我找艾琳娜小姐,一是为了救她,二是为了救我们!只要小姐安全了,我就可以去找老爷!然后让他老人家给小姐主持公道!老爷绝不会饶了畜生!小姐也一定能夺回庄园的控制权!
只要小姐重新掌权,把那个畜生从庄园里赶出去,我们就能从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里解脱出来了——我还会继续做我的管家,而你,就会成为女仆长!
如果你想嫁人了,我还会去求老爷,求他给你找个好人家,让你成为阔太太、少奶奶!
所以,女儿,你不能喂我吃药,你要帮助我才是!这是我们家翻盘的机会,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!
但他的心声,女儿是听不到的,女儿还在继续劝他服药。
于是,就在药丸马上进入他的口中的时候,他便疯了一般把女儿推了个趔趄,同时大吼大叫道,“噢噢噢!我不吃!你想药死我是不是?你想药死我是不是!你跟那个畜生是一伙的!你跟那个畜生是一伙的!你们都想害死我!你别碰我!我要去找艾琳娜小姐!我要去找艾琳娜小姐!”
他翻过身,开始向后爬,就像一只爬行的甲虫。
“爸!”女儿大哭道,“小姐已经死了!你不要再发疯了好嘛!小姐七年前就已经死了!”
索林愣了一下,随后大怒道,“不,不可能!小姐没死,小姐没死!你骗我!她只是被畜生关起来了!她没死,她不可能死!她那么年轻,怎么可能死在我前面?啊啊啊,你们都骗我,你们都骗我!”
“小姐在荆棘园里,”这时,肥猪突然说道,“你快去找她吧,老不死的,”它走过来,蹲下身子,眼里冒出狡黠的光,嘻嘻笑道,“她就在荆棘园哦,你可要记住了,”它指向树根的方向,“不过里面有只母老虎,很凶,你可要注意安全,要不然,你可能会被她咬死的!”
索林的眼睛,顿时亮了起来——原来小姐就关在荆棘园里!原来小姐离我那么近,我却不知道!啊啊啊!我这就去救她!我这就去救她!
他哆哆嗦嗦地爬起来,直接向门的位置冲去——尘土飞扬,在他的眼前乱舞,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初生的牛犊,浑身充满了力量!www.nnxwcm.com
“爸!你回来,你别……”女儿慌张大叫道。
但她的话说了一半便不说了,还发出呜呜的声音——好像是被什么捂住了嘴。m.nnxwcm.com
“埃尔莎,就让他去吧,”肥猪的声音响起,“荆棘园那么大,够他逛一阵的,嘿嘿,所以,我们还是继续吧……”
女儿痛苦而绝望的叫声响起,但索林根本听不到了,因为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艾琳娜小姐。
门被他推开了,他看见了光;他冲了出去,向着那片茂密的森林大步前行。阳光很烫,他知道,是太阳公公给予了他回应;丛林幽暗,他知道,多年以来的期盼近在眼前。
门被关上了,还传来一阵肥猪的淫笑声,但他什么都不在乎了,一切都不在乎了,他的光,他的女神,他的未来,他的希望,就在那片找不到方向的丛林里!他要把她救出来,就像勇敢的骑士去拯救美丽的公主!
……
树枝密乱,杂草丛生,一条条的树藤缠绕其间,没有路,也看不出方向。他已经在荆棘园里面走了很久,浑身上下都被荆棘划出了伤口,但他不怕,一点都不怕——区区小伤而已,怎能阻挡住他那颗火热的心?区区擦伤而已,又怎能让他放弃寻找希望的脚步?
对现在的他来说,长满尖刺的植物就是他的敌兵,而他,就是那个无所畏惧的勇士!他把这些,视为上天给他设置的最后一道关卡——只要他坚持下去,就能拯救公主!
他拨开缠绕的树枝,踩碎挡路的倒刺,任由刀光剑影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,一步步走向前。树影在头顶盘旋,光晕在眼前作伴,他咬着牙,瞪着眼,忍着痛,努着力,硬生生在荆棘园中,创造出了一条绵长的小路——它只有起点,却没有终点,就像游荡在宇宙中的一条曲线。
有点累了,于是,他暂时停下脚步,扶着膝盖喘了喘粗气。他看见无数的黑色液体,混合着他的汗水,从他的脸上滴答下落,它们在地上摔成两半,在地面点墨出各种各样的图案。他连忙蹲下身子,去观察它们——因为他觉得,这是上苍赐给他的地图,只要他能把它拼出来,他就会找到最佳的行进路线。但根本不好拼,他只好找来一根树枝,小心翼翼地描绘起来。可图案越来越多,他也越来越急,忍不住,他啊啊大叫起来,并试图用手去阻挡那些液体的下落;可液体却顺着他的手指,沿着他的手掌间的缝隙,继续流淌,不多时,他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图案便被它们玷污,成了一滩烂泥。
他为了打破这种局面,便把手伸得远远的,还把脖子用力向后仰,于是很快,他彻底失去了平衡——他一跤跌倒,后脑勺猛地砸在了地面上;短暂的空白后,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张阿伟嘿嘿笑道,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,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。
酒馆内灯火昏暗。
坐在对面的陈牧,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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