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元门前面的楼梯那么滑,沐辰把手放在宽大的雨衣兜里,借着遮挡拿出根尼龙绳,扬声道。

  “不用回去,我这有绳子!”

  把绳子抖开,沐辰先在自己腰上捆了一道子,然后把绳子系在身前的沐母腰上,接下来是沐父,方教授,曾老师,方展昭。

  沐辰顶在最前面,几人迅速排成一溜长队。

  雨在风的加持下,打在身上跟小石头似的,再加上水面上不时飘过来的空水桶,路上走的甚是艰难。

  方教授胸前还抱着小女儿,怕雨打在女儿身上,他腰弯的很低。

  父亲弯下来的胸膛成了小女孩的雨伞,除了父亲有力的心跳声,外界的狂风声好像消失了。

  一转弯,从狭窄的街道上到了相对宽阔的小区门口,几人顿时感觉风没那么大了。

  小区西门停了辆十分眼熟的军绿色卡车。

  后车厢门开着,一边站着一个军人。

  沐辰的目光在右侧军人手上包着密封袋的平板上停留了一瞬。

  他们没把腰上的绳子解开,就这样直接排在队尾。

  应该是避热所的人回来的缘故,今天的队伍排的挺长。

  “昨天听到你家挺大的动静,怎么了?是不是又和你家那口子吵嘴了?”

  排在沐辰前面的中年女人神色惨淡,苦笑道。

  “没吵架,是我那弟弟,他们家被淹了,说去政府安置点人太多了,就租了辆皮划艇,来投奔来了。”

  听到这话,那人很吃惊。

  “被淹了?这才下几天雨啊?”

  提起这个,中年女人仿佛找到了被需要的感觉,腰杆挺的都直了些,音量放大。

  “是啊,要不是我弟弟一家来我都不知道,听说青城已经被淹了大半,为了转移受灾群众,连部队都出动了呢!”

  没有狭道效应,雨声虽然嘈杂,但这个音量足以被周围的人听见。

  在家里闷了大半年,大家此刻跟前几年刚解封一样,对什么事情都很感兴趣,纷纷七嘴八舌追问道。

  “转移到哪了?”

  “你弟弟家是住哪的呀?”

  “水淹的有多深了?我看我们这些悬,水位都快到小腿肚了!”

  “你可别乌鸦嘴!我们小区地势已经算高了,要是我们这都淹了,青城可就没几个高楼能坚持了吧?”

  中年女人第一次感受到视线焦点的感觉,神色越发飞扬。

  “住青环街道那边,好家伙,你们不知道,那水都淹到二楼去了!到处都是穿着黄色救援服的人……”

  听着八卦排着队,时间过得也快,排到沐辰,出示了身份证,领到了一个跟平常大小差不多的包裹。

  看过沐母身份证后,则是领到一个比较大的包裹。

  等到了沐父自己,还是个正常大小包裹。

  嘿!搞性别歧视吗?!

  见沐父左顾右盼,沐辰纳闷道。

  “爸,你看什么呢?”

  听儿子问起,沐父正想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。

  这时,连最后的方展昭都领到物资了,他只好把问题咽下去,总不能让两家人都站着陪他淋雨吧?

  “没事,回家再说。”

  回去的路同样艰难,到了楼梯间,一行人才解开绳子。

  曾老师第一时间把方教授雨衣拉开,而后抱着小女儿放到地上。

  “乖,爸爸已经很累了,雨萱自己上楼怎么样?”

  方雨萱乖乖点头,把热乎乎的小肉手搭上曾老师冰凉的手,想要把它捂热。

  “好!”

  方教授直了直酸痛的腰,满是雨水的脸上尽是慈爱。

  “小雨萱还不到四岁,哪能自己爬十一楼,爸爸还抱的动。”

  说着,方教授俯身,曾老师则是扯着女儿径直走了。

  她刚刚就站在丈夫身后,怎么看不到丈夫尽力为女儿遮风挡雨的背影?

  沐父路过方教授身边,拍了拍他的肩膀,笑道。

  “弟媳这是心疼你呢!”

  三岁多的小孩子只坚持爬到了六楼,最后,小短腿都打颤了,是曾老师和方展昭轮流抱上去的。

  仔细把楼梯口的门和家里的门都锁好,沐父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抱着的包裹拆开了。

  从里面掏出一盒压缩饼干,和十来片净水片,还有一小箱煤炭。

  跟上次领到的物资差不多,就是少了水,多了净水片。

  把自己的包裹拆了,沐父又催促沐母。

  “你的物资呢?也掏出来,怎么感觉比我和辰辰的大?”

  沐母也很好奇,接过沐父递过来的美工刀,把包裹划开。

  物资跟沐父的一样,不过多出来个七度空间。

  瞪着眼睛看着日夜混装的七度空间,沐父一脸错愕。

  “政府准备的物资,还挺贴心的嘛。”

  沐父的好奇心得到满足,不过也遭到了耳尖微红的沐母爆锤。

  ……

  第二天,天色一如既往的暗,哪怕窗帘全都拉开,室内的亮度也只是能看清家具。

  阁楼上,沐父带着蓝牙耳机,跟练了半小时的格斗训练。

  微微喘着气,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肚子,沐父满意的不行,做了几个,走到门前,把雨衣套上。

  因为把五十平的太阳板拆掉的缘故,现在天台的利用面积大了很多,这些空出来的地方被一家人放上了接雨容器。

  现在水都满了大半,沐父一一把这些水都收集到一起。

  等沉淀一晚上,把下面的沉淀物倒掉,再往装有滤芯的水箱中一倒,经过这样处理的水,就达到了饮用水的标准。

  这几天,只要接水的容器一满,他们就如此操作,几天下来,水箱已经满一个了。

  沐父看着桶里溅起的水花,自言自语。

  “雨越来越大了,看来,要不了多久,就能把水箱都灌满。” 张阿伟嘿嘿笑道,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,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。

酒馆内灯火昏暗。

坐在对面的陈牧,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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