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年汛期时，水库水位过高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。
只是，那时候，可以适量开闸放水，减轻大坝压力。
但是现在，城市已经成了一片泽国了，要是再开闸放水，怕是嫌死的人还不够多。
但要是就这样扛着……
陆市长站起身，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，目色沉沉。
水坝骤然崩塌，带来的损失会更严重！
身后，助理小张盯着陆市长脑后花白的头发，有些出神。
可是，陆市长今年才四十出头，去年，陆市长就有那么多白发了吗？
摇摇头，助理小张不再多想，从文件夹中又抽出一份档案，双手捧着快走几步，恭敬递到陆市长眼前。
“对了，市长，实验室有很多精密仪器没来及转移，现在已经报废了，是不是要增派人手，先保住这些？”
陆市长侧身，接过文件，一目三行快速扫过。
捏着文件的手指收紧，平整的纸边缘皱起，过了好一会，陆市长才道。
“实验室那边先不用管，先保与民生有关的企业车床，另外，实行三班倒制，加快群众疏散速度。”
陆市长顿了顿，又道。
“同时，分一波人把大坝围高。”
大坝崩塌，已经不可避免，他现在能做的，只有拖延时间，尽可能多的转移群众，把损失降到最低。
看着助理小张远去的身影，陆市长深深一叹。
实验室那些固然是高端科技，但对百姓来说，最重要的反倒是民生企业的那些设备。
……
到了十一楼，没有急着回家，沐辰先敲了方家的门。
开门的是方教授，看沐家父子全身都湿透了，目露惊讶，视线落到每人手里的塑料袋上，心下了然。
“你们出去摘凤眼莲去了？”
沐辰点点头，把自己手里的塑料袋递过去。
“朱阿姨不是说可以吃吗？我们就摘了点，准备尝尝，这袋送给你们。”
手掌半握，方教授用手背抵住塑料袋，往外推。
“不用不用，你们留着吃吧，待会我们再去摘。”
“方叔叔，你就收下吧，楼下长的到处都是，很容易摘的。”
一番推搡，方教授这才收下。
“等下，叔叔给你个东西。”
不等沐辰他们开口，方教授一溜烟跑回家，再回来的时候，手里抓着巴掌大的小塑料袋，里面有半袋子虾米。
“配着一起炒，提鲜！”
交往，就是有来有往，断没有光沾别人光的道理，你来我往，两家的交情才能长久。
两家人都通透，沐辰也没拒接，接了虾米，笑道。
“那就多谢方叔叔了。”
目送父子俩进门，方教授也关门进屋。
餐桌旁，曾老师正把凤眼莲摊开，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动静，手指一顿，看向方教授。
“昨天在露台提水的时候我就看见有人在楼下捞这个，这真能吃啊？”
方教授推了推眼镜，走过来。
“应该能吃，九楼的朱姿妍消息多灵通啊，而且，沐家已经摘了。”
沐家多谨慎，没确定可以吃，他们断不会朝自家送的。
见妻子眉头微蹙，知道她不放心，方教授揽着妻子肩头，温声道。
“先不给俩孩子吃，待会煮了，我们先尝尝。”
听到方教授这话，曾老师面色微霁，点头道。
“先少做点，要是能吃，我们就下去多摘点，好歹是一口吃的。”
要是说初下雨的时候，曾老师生出一抹日子要恢复正常的希望，一连十来天的暴雨，让她更加惶恐。
两口子一直都是居安思危的人，哪怕家里还有一些存粮，他们也尽可能不去动，平日里主要吃政府发放的压缩饼干，偶然改善生活，才吃点大米饭。
要是这东西真能吃，曾老师琢磨着，一定要多摘点。
方教授也是这样想的，拍了拍妻子肩膀，把餐桌上的凤眼莲拿起一把。
“行，我先去做饭了。”
这边，父子俩回到家，沐母连忙递上干毛巾。
“赶紧擦擦，别感冒了。”
沐父拿过毛巾，径直往楼上走去。
“我先上去看看水，待会再擦。”
沐辰则接过毛巾，边擦边往厨房走去，到了厨房，直接把凤眼莲放进水池。
刚一下雨，厨房的水龙头就被沐父改装过，现在直接连的是阳台的水箱。
水箱里面的水都是这段时间雨水过滤的，可以直接饮用。
随后而来的沐母拧开水龙头，把水池里凤眼莲叶片仔细洗净，分出来一半，对沐辰道。
“给方家也送点尝尝。”
一旁，沐辰手下动作不停，凤眼莲肥厚的叶片被剪的稀碎。
“刚刚就送过去了。”
说到这，沐辰想到了什么，随便在围裙上蹭两下手上的水珠，然后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。
“方家还给了虾米。”
沐母点点头，笑道。
“你剪的那么碎，准备待会怎么吃？”
“揣窝窝头吧。”
说着沐辰意念一动，一袋白面出现在旁边。
他们家已经很久没开火做饭了，每天吃的都是极热初期做好的。
原因无他，做清淡的还好，味道不是很大，要是做毛血旺，红烧排骨这样的菜，四邻八家估计都能闻到味道。
把凤眼莲的叶片剪的碎碎的后，沐辰撒上盐，细细揉了一遍，然后把面粉倒了进去，没有另外加水。
凤眼莲叶片本身就有不少水分。
等母子俩把面团捏成窝窝头的形状上锅蒸，沐父也从上面下来了。
“辰辰，上面两个水箱都满了，你上去换两个空的。”
沐辰洗洗手，转身上楼。
晚饭，除了褐色的窝窝头，沐辰还从空间拿出了以前做的鱼香肉丝，宫保鸡丁，蒜泥茄子，还有一道丝瓜汤。
沐父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塞进左手拿着的窝窝头里，然后双手捏着边缘，满满咬了一大口。
右手边，沐母盯着丈夫鼓囊囊的腮帮子，一叠声的问。
“怎么样？好吃吗？”
沐父表情怪异，也不细嚼，梗着脖子就给咽了，讪笑道。
“好吃！吃着感觉可健康了！”
听到这话，沐母视线右移，见儿子吃的面不改色，一口接一口，看着还挺好吃的样子，也学着丈夫的样子，把菜塞窝窝头里面，一口咬下。
好苦！
一股子野菜味！还涩口！
沐母扭曲着脸，脖子一探，也硬生生咽了。
感受着口腔苦涩发麻的滋味，沐母瞪了丈夫一眼，嗔笑道。
“怪不得你说吃着健康，跟我们小时候吃的忆苦思甜饭一模一样！”
沐父哈哈大笑，往妻子碗里夹了不少菜，伸手又想接过妻子手中被咬了一口的菜窝窝。
“刚刚逗你玩的，不好吃别吃了，我们吃，让辰辰给你拿一碗米饭吃。”
沐母手一闪，看向儿子。
“可别拿啊，妈也吃这个，吃野菜健康着呢！”
沐辰含笑看父母互动，苦涩的菜窝窝吃着，也多了一份甜。
可能因为先前吃蝗虫饼锻炼出来了，沐家人除了感觉凤眼莲做的窝窝头不好吃，身体没什么不适反应。
第二天，沐辰一家刚睡醒，正准备把昨天没吃完的菜窝窝拿出吃，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。
“我去开门。”
沐父挠了挠鸡窝头，不一会又回来了。
“你方叔喊我们一起去摘凤眼莲。”
张阿伟嘿嘿笑道，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，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。
酒馆内灯火昏暗。
坐在对面的陈牧，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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