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2月23日，小雨，平均气温23℃。
这天，沐辰一家照常在阁楼收拾猪肉。
沐母搓洗着猪大肠，抬眼看着屋檐处串成线的雨滴，疑惑道。
“雨好像小多了。”
她记得，雨势最猛的时候，从屋檐往外看，就跟瀑布似的，哪像现在，只有一串串雨线。
听妻子这样说，正拿着砍刀砍肉的沐父也朝外看了一眼。
“是小了，希望能赶紧停吧。”
这场雨，一直未停歇的下了一个多月，除了不闷热，这个人好像一直处在桑拿房，浑身尽是潮乎乎的湿意。
就拿衣服来说，就是在家里不淋雨，衣服穿身上两小时，就会变潮。
还有地板，他们家现在一天擦三遍，不是因为洁净，只是为了把地板上的水珠抹去。
自己家有除湿机，还觉得不舒服，真不知道其他人家怎么办。
前几天，方家来给他们送菜窝窝，是沐父给开的门。
沐父见方家脸色不好，眼袋很大，一看湿气就很重的样子，还给送了几包除湿袋。
唉！再这样下去，估计很多人要得风湿病了。
对了，自家小区好像有医生吧？
沐父一边发散着思维，一边砍着大骨头。
这些被剃干净肉的大骨头，一家人也舍不得丢，砍成两半，不仅可以炖汤，还可以吃里面的骨髓。
还有这骨头，吃完了也不能丢，都是好东西。
可以磨成粉，能补钙呢！
咳！
沐父摇摇头，不再想下去。
他觉得，自己最近一定是被沐母念叨的有些魔怔了，这才看到什么就想开发出新价值。
身旁，沐辰看了一眼案板上的大骨头，把猪皮放在煤炉上烧，笑道。
“这个炉子干脆就不搬下去了，偶然炖个排骨汤什么的，味道很快就散了。”
好久没啃大骨头了啊！呲溜！
知道儿子这是馋嘴了，沐母睨了他一眼，笑的宠溺。
“你要想吃，我们就在阁楼上炖点。”
味道顺着风雨就刮跑了，也不是什么味道重的菜。
“还别说，真想啃骨头了，爸，明天的猪，你骨头别剃那么干净，咱们抱着啃，近骨肉可香了！”
一家三口正说着话，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浪拍打楼体的声音，还夹杂着尖叫声。
沐母仗着自己穿着雨衣不怕淋，直起身子朝露台走，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。
“妈！别过去！”
身后，沐辰死死盯着远处，微微扩大的瞳孔里倒映着的，是滚滚洪涛。
掀起的巨浪足足有十米那么高，楼下，有很多人奋力朝最近的建筑物游。
有的人察觉的早，或者离楼体比较近，侥幸逃过一劫。
察觉晚的，离旁边建筑物远的，大多都被洪水冲了个仰倒，一个漩涡后，人就不见了踪影。
泥黄色的巨浪中，有十来个小黑点沉沉浮浮，沐母听到的尖叫声，就源于此。
“哗啦！”
一声巨响，远处的浪头已经拍到小区。
有几个小黑点被洪水裹挟着，撞击到楼体上，只一眨眼的功夫，那片浑浊的黄水有殷红散开。
沐母眼睁睁看着那人被拍成肉泥，被惊的后退一步。
“我们进去。”
说着，沐辰把屋檐下的东西都拖到阁楼里，重新关上了门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糊味。
一旁，沐父抽抽鼻子，猛地看向旁边的煤炉，手疾眼快的把架子上的猪皮夹了下来。
靠近炉子的位置，猪皮被烧黑了，沐父拿刀刮了刮，叹道。
“不收拾了，我们先下去吧。”
这也是沐父第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在眼前，没有打码的那种。
沐辰沉默着把地上的东西都收进空间，又往煤炉上放了壶水，轻声道。
“走吧。”
煤炭一时半会灭不了，可以烧壶水，别浪费了热量。
……
整个单元楼乱作一团，尖叫声此起彼伏。
此刻正是白天，雨势比前几天，还小了不少，故而有不少人在外面摘野菜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植物也适应了洪水，最近，不光是凤眼莲，许多水生植物都冒了头，长势十分不错。
经过大家神农尝百草的精神，绝大部分都可以吃。
更令人惊喜的是，他们还发现了一种生长在水里的块茎植物，淀粉含量高，吃了很饱肚子，很多人为了摘这个，整日都有人在洪水里飘着。
此刻水坝一决堤，离的近的还好，飞快跑上楼了。
那些有些家底，换了皮划艇的，跑的就远些，原先值得他们炫耀的事情，成了他们的噩梦。
五楼，501。
“天爷啊！我儿子还在外面！这可怎么办啊！”
一个看着莫约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跌坐在地上，哭嚎一阵，又去捉身旁儿媳妇的手。
“可娜，妈求你，你去，你去把仲源找回来！”
直面大自然的怒吼，赵可娜本就吓的腿软，被婆婆一拉扯，也跌坐在地，止不住的摇头，泪流满面。
她能怎么办？
现在出去，不是救人，那是送死！
她还有女儿，她追随丈夫死了，女儿怎么办！
见儿媳妇不动，中年女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，翻身爬了起来，跌跌撞撞的奔到玄关处，拉开门就往外冲。
此刻的楼梯间，挤挤挨挨站了不少人，他们浑身湿透，是刚刚从水里爬出来的。
中年女人状若疯狂，扑上前，揪着楼梯间这些人的衣领仔细看。
“仲源！仲源！”
“你在哪？你应妈一声！”
把挤在自家门口的人都看完，都没有找到自己儿子，中年女人又哭又笑。
看着眼前的滔滔洪水，中年女人仿佛看到小时候的儿子站在幼儿园门口。
当初也是这样大的积水，只到大腿高的儿子乖乖牵着老师的手，站在门卫处，等着妈妈来接他回家。
“儿子！妈来接你了！”
扑通！
楼梯平台，中年女人自平常出入的窗户跳下水，只扑腾几下，就被洪水卷跑了。
“哇！奶奶！”
剪成寸头的六岁小姑娘跑到阳台，对着中年女人消失的方向嚎啕大哭。
“妈妈！奶奶被水冲走了！”
沉浸在丈夫离世悲痛中的赵可娜听着女儿的哭声，瞬间回了神。
赵可娜没有去抱女儿，反倒扑到大门处，把大门关上，同时，也把外界的嘈杂关在门外。
家里只有她和女儿了！
一定要保护好女儿！
赵可娜心里无比清晰的闪过这个念头。
跑过去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，赵可娜满脸泪水，哽咽不已。
张阿伟嘿嘿笑道，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，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。
酒馆内灯火昏暗。
坐在对面的陈牧，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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