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惊喜交加的神色,不知道的还以为沐父在产房前问护士呢。

  沐母抽抽嘴角。

  “目前有七只破壳了,至于公母,现在还看不出来吧?”

  刚出生的小鸡至少要到五六天的时候,才能分辨出公母,当然,这也是最近一家人恶补了养鸡知识才知道的。

  沐父天天抱着手机,里面下好的资料被他看了好几遍,小鸡要四五天才能看出公母这事自然知道。

  沐父挠挠头,憨笑道。

  “哈哈哈,一时忘了,竟然有七只都破壳了?我去看看!”

  他们一共在自动孵化箱里放了十个鸡蛋,今天就孵化出七只,哪怕接下来都是死胎,破壳率也不低了。

  说着,沐父把消毒水放回原位置,换上居家拖鞋,快步往楼梯走去。

  沐母对刚破壳的鸡仔也宝贝的紧,正要跟着上楼,想起儿子,扭头冲沐辰道。

  “辰辰,我先上去看看,你爸下手没轻没重的,不小心再给捏死喽!”

  换好拖鞋,沐辰又把玄关垫上沐父随意踢的东倒西歪的雨靴摆好后,也跟着上了楼。

  刚到楼上,就见沐父蹲在地上,沐母弯着腰,对着育雏箱里的小鸡畅想。

  “希望多点母鸡,公鸡嘛,最好是一只!”

  “是啊,最好是六母一公!公鸡要多了没用,纯粹浪费饲料,留一个做种就好了。”

  “自动孵化机也先别关,说不定剩下的三个鸡蛋还能孵化出来呢。”

  “要真是死胎也没事……”

  室内昏暗的黄色灯光映在两人身上,给两人渡上一层焦糖色的外衣,看着就让人觉着甜。

  沐辰看着眼前这一幕,一时竟不敢上前,生怕这是一场梦境,他一上前,梦就碎了。

  上辈子每个又长又冷的夜晚,沐辰多想入梦看看父母,用来慰藉自己孤苦荒芜的内心。

  可惜,那时候的沐辰做梦很少。

  可能是沐父在怪他?怪不知什么时候盖在他身上的那件军大衣。

  还是沐母在怪他?怪自己拼命保护下来的孩子没有照顾好父亲。

  “辰辰?傻站着干什么?快过来,小鸡毛茸茸的可爱极了。”

  手腕一暖,沐辰愣愣的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,那双略有些粗糙的手。

  沐母的力道力道不大,沐辰却被扯的踉跄一步,鼻头莫名酸涩起来。

  “妈……”

  听出儿子声音不对劲,沐母唬了一跳,忙回头看儿子。

  “这是怎么了?”心疼的拍拍儿子肩头,沐母又看向丈夫。

  “今天出去碰到什么事了?是不是又有人找事?”

  外出寻找物资的日子自然不是风平浪静的。

  不过,敢惹他们的也不多,毕竟他们两个家庭,最少也是四个人两艘皮划艇,其他大多都是一个家庭。

  沐父被问的一头雾水,今天啥事都没碰见,倒是这小子,这几天情绪都不高。

  “没遇到什么事啊。”

  说着,沐父正要起身往沐辰处走,就见沐辰轻抱了下沐母,颤抖的声音又恢复平常。

  “没事,突然感觉刚刚你们围着育雏箱的样子好温馨。”

  听沐辰这样说,沐母有些好笑,点点儿子额头,笑容慈爱。

  “我儿子还是个文艺大男孩呢?”

  调侃了几句,两人走到箱子前,透过塑料挡板,看着里面啾啾叫着啄水喝的小鸡仔。

  就是两辈子加起来,这也是沐辰第一次看到刚出生的小鸡。

  “辰辰你看,是不是超可爱?叫声也跟小鸟似的。”

  望着圆滚滚,胖乎乎的小鸡仔,听着沐母略带兴奋的声音,沐辰整个人松弛下来,笑道。

  “可爱,超可爱。”

  三人稀罕够了,沐父摸摸瘪瘪的胃袋。

  “下去吃饭吧,我都饿了。”

  “我也饿了。”

  说着,沐母盯着箱子里毛茸茸的小鸡仔,口水都要下来了。

  “辰辰,你那里还有饭店打包回来的大盘鸡吗?”

  虽然沐辰出门前在家里放了点食材,父子俩不在家吃,沐母也不想做饭,随便对付了一口,现在也饿了。

  “有,待会我再煮点面条,吃完了放汤汁里拌拌。”

  吃了饭,沐母盘腿坐在沙发上织帽子,沐辰在厨房忙活着洗碗。

  手上勾线的动作不停,沐母探脚,轻轻碰了碰瘫在身边的沐父。

  “别躺着了,你不是说要检查地暖走线吗?”

  饭店大厨的手艺,沐父今天吃的格外饱,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不想动。

  “待会再去,我消消食。”

  等沐辰把碗刷好了来喊,沐父才坐起来。

  父子俩把家里包括阁楼的地暖走线检查完,一家就去休息了。

  躺在松软的床上,沐听着隔壁沐父有节奏的呼噜声,不知不觉陷入梦乡。

  ……

  好冷!

  “咯咯咯咯……”

  是牙齿打颤的声音,沐辰青白的眼皮下,眼球微微震颤。

  “辰辰,醒醒!”

  是谁?是谁在摇晃自己?

  沐辰费力睁开眼睛,晃来晃去的视线中,身体左侧,裹得熊一样的身影半跪在身前。

  低头一看,沐辰冻的转不动的脑子,缓慢冒出个问号。

  军大衣不是披在妈身上吗?

  沐父见儿子醒了,不利索的爬了一步,又俯下身去喊儿子右侧的沐母。

  “淑雅!淑雅醒醒!”

  任凭沐父怎么喊,怎么摇晃,乃至后面微不可闻的嘶吼,沐母一直在熟睡,没有半点反应。

  忽的,沐辰好像脱离了那个快要冻僵的躯壳,飘在上空看着这一切。

  两人都在嘶吼。

  微不可闻的嘶吼……

  是了,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,就是再悲痛,哪有力气嘶吼呢?

  “呼!”

  沐辰双手一撑,满头大汗的从软乎乎的大床上直直坐起。

  布满汗水的脸上,嵌着的,是一双泛着无边恐惧悲痛的眼睛。

  “第三次……”

  这是最近一周第三次做噩梦了。

  翻身下床,光着脚踩在地板上,沐辰拧开卧室门出去。

  感受着脚底的凉意,沐辰站在客厅,听着沐父此起彼伏的呼噜声,静静的注视着主卧紧闭的房门。 张阿伟嘿嘿笑道,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,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。

酒馆内灯火昏暗。

坐在对面的陈牧,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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