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5章打人如挂画
见到马骥想要出手,柳青初时自是百般地不愿、千般的不许。
但马骥鼓动了一番如簧之舌,好说歹说总算是说得母亲开恩,随即便和钱掌柜一起出门,身后还跟着一心要看这场热闹的若梅以及被她强行拖来作伴的若雪。
此刻外面的雨已经停了,四人一路来到那高挑“客似云来”幌子的酒楼外面。
马骥远远地看到酒楼外面里外三层围了许多人,一个个俱都伸长颈子从大门向内张望。
他见前路受阻,当即抬双掌插入面前人墙,只左右轻轻一分,那些人登时身不由主地向两旁分开。
马骥带着钱掌柜和若雪、若梅向里面走,酒楼门口有一个正在向人墙外张望的伙计看到了他们,喜出望外地迎上前来,恭恭敬敬地向马骥行了一礼,口中唤一声:“公子!”
马骥随意摆了摆手,问道:“那人可还在里面?”
那伙计气愤愤地答道:“不但在,而且又要了一桌顶级席面吃喝得好不畅快呢!”m.nnxwcm.com
马骥颔首,抬头看看酒楼正门上方悬挂的那面还是自己手书的“云来居”招牌,俊美的脸上现出一抹冷笑:“这人是当真以为可对咱们予取予求了,未免忒矣的狂妄。今天我定要教他知道,不管是什么遮奢人物,来到钱塘这块地面,是龙须盘着,是虎须卧着!”
马骥挺胸抬头端足架子:“在下马骥,表字龙媒,自幼也随家父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,料想足以打发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。”
马骥站在门口将目光一扫,霎时便看到正对着大门的最里侧,有一个肩宽背厚的大汉背向门口独霸了一张桌子,正埋首向着满桌的酒肉大快朵颐。
马骥则带着两個小丫鬟绕到那大汉所占桌子的对面坐了下来,朗声道:“‘黑虎’杨威,你想要的交待,由在下来给如何?”
杨威面色一凛,再次打量马骥一番,右手悄悄握住倚在桌边的一条二十四斤重的水磨竹节钢鞭:“你是马遥的儿子?”
钱掌柜听得一头雾水,却并未追问缘由,带了那伙计到了旁边的柜台后,指挥他搬了自己平日坐惯的那张太师椅出门。
说罢,当先昂首阔步走入了酒楼的大门。
因为方才的一场乱子,所以此刻酒楼一层的偌大厅堂之内空空荡荡,那些客人该是怕遭池鱼之殃而躲到门外,估计大都在外面的人群之中,等着看这一场热闹。
钱掌柜和那伙计则又落后一步。
马骥身后若梅探出小脑袋,撇嘴嗤笑道:“还以为你这人当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好汉,原来是知道咱们老爷有事外出,才敢来‘云来居’闹事。但今日恰逢咱们公子回家,你这厮是正好撞在铁板上!”牛牛小说网
满脸兴奋神色的若梅拖了有些战战兢兢的若雪,亦步亦趋地并肩紧随在他的身后。
他这一句话也并非声嘶力竭大喝,低沉浑厚的声音却空旷的大堂滚滚回荡,片刻方息。
那大汉抬起头露出一张凶相毕露的黑脸,两只铜铃般怪眼一翻,上下打量马骥几眼,磔磔怪笑道:“钱塘县除了一个马遥,是否便再没有好汉?居然让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酸腐书生来支应杨爷!”
他脚步略停稍坐沉思,转头向钱掌柜低声吩咐几句。
“那却最好!”
杨威狞笑起身,缓缓抬起右手钢鞭,
“杨爷只听说马遥在军中学得一身武艺,回到杭州后凭借一口长刀镇压钱塘一县,在江湖上传出好大名声,却不知到底有几斤几两,因此特地登门来称量一二。今日既见不到他,便拿你打个样子来给他看一看!”
“慢来!”马骥笑眯眯地摆手止住要动手的杨威,“你我就这般拳脚兵刃相加,实在没甚意思,也忒俗了一些。”
杨威一愣,问道:“依你说怎地才算不俗?”
马骥先竖起右手一根食指,而后指向门外,再将双手背在身后:“我不用双手,只一个照面,便让你坐到那张椅子上。若坐得不够安稳端正,这座酒楼里的钱财便任伱取用如何?”
杨威顺他手指望向望去,见一张锃亮的太师椅已四平八稳靠着街对面的墙壁摆好。
他登时勃然大怒,一张黑脸登时透出些紫色,口中咆哮如雷:“小子竟敢消遣杨爷,死来!”
喝声中,他左手一把将面前的桌子掀飞,右手高举钢鞭猛击马骥头顶,鞭影隐隐笼罩方圆数尺范围令人无从闪避,鞭身挟隆隆风雷之声、蕴裂石开碑之力。
这一鞭有个名目,唤做“山中为君”,正是他压箱底功夫“猛虎三式”中最称霸道的一式。
眼见得那一条沉重钢鞭呼啸着向自己头顶落下时,马骥反而彻底安下心来。
俗话说:“行家一伸手,便知有没有。”
他来之前便已推测能做出上门勒索这种低级事情的货色,本也不该是甚遮奢人物。
此刻他见这一鞭来势固然凶猛,招式固然精妙,修为境界却与自己所料不差,不过是武道九品的“炼皮”之境。
当时马骥不慌不忙的安坐原位静若处子。
直到钢鞭落势过半,对方劲力用足、招式用老,已无余力撤鞭变招,他双足骤然发力撑地,身形动若脱兔倏地挺直前掠,只一闪便抢入杨威怀中,先用左肩顶住对方持鞭挥击的右臂,再稍稍侧身用右肩撞在对方胸前,口中低喝一声:“去罢!”
他双肩看似简单的一架一撞,其实暗藏武道中攻守变化的深奥精髓,正是“浑天斗胜法”中的“山岳变”玄妙。
以马骥如今六品“锻骨”巅峰的体魄劲力,这一撞便是一株人身粗细的大树也要拦腰断折。
杨威偌大身躯如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,飞过酒楼大厅,穿过酒楼大门,又横穿了街道,脊背重重地撞在对面建筑的墙壁上,居然如一张图画般在墙上定了一瞬,而后才贴墙滑落,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下面的椅子上,果然坐得安安稳稳,端端正正。
生受了这一撞之力,他全身的骨节都被震松,全身酥软无力,五指也捏不住钢鞭,任其铿然砸落在地上。
这还是马骥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弄出人命,那蕴含山岳之力的一撞中用的是“推”字诀而非“震”字诀,否则杨威胸前骨头休想留一根完整,“黑虎”早变成死虎。
“好!”
说来冗长,其实双方这一下交手只在瞬息之间。
于满街的看客而言,当真迅雷不及掩耳,只觉得眼前一花,双方便已分出胜负,还要在愣了一下之后,才如梦初醒般齐齐爆出一声喝彩。
马骥他嘴角含笑,信步走到门外,先从容拱手向四周团团一揖,而后到了仍瘫坐椅上无力起身的杨威面前,向旁摊开手掌,接住钱掌柜送上来的一锭十两足色纹银,转手塞入杨威的怀中,随即隔着这锭银子在他胸口轻轻拍了一拍,淡然笑道:
“阁下是求财也好,求名也罢,反正念经便只限这一次。若还有下回,在下便要为阁下超度了——莫谓言之不预!”
看到他笑盈盈脸上那双不含一丝笑意的幽邃双目,杨威心中一寒,有气无力地叹息道:“罢了,没想到马遥竟还有一个如此狠的儿子,杨某认栽!”
张阿伟嘿嘿笑道,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,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。
酒馆内灯火昏暗。
坐在对面的陈牧,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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