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没有?
宁爻三人面面相觑。
“你……能详细说说吗?什么叫本~来~没~有?”宁爻忍不住将语速放慢,配合着乱七八糟的手语,试图让这个交流有些障碍的值班员多透露点信息。
值班员撸起自己的袖子,展示自己光洁的手臂:“我以前,也有纹身,现在没有。他也是,没有,突然,又有了。”
然后他放下袖子:“我和他,一起巡逻,一点十五,他的纹身出现了。”
他指向宁爻三人:“然后你们,认出他。”www.nnxwcm.com
饶谦突然“啊”了一声,引得宁爻和淳于一齐回头:“你咋了?”
他握拳轻轻砸在自己手里:“我懂了他的意思!”
“本来成为值班员后,他们会变成统一制式的工具人,身上的一切区别于他人的特征都会被抹除。但在我们仨知道那人手腕纹身的特征之后,那人的纹身才重新出现,不,应该说‘回到’了本人身上。”
“所以会不会是——我们知道了属于某位值班员的信息,那个信息就会回归到被剥夺信息的人身上。”
淳于若有所思地说:“因为被【感知】,所以才【存在】?”
宁爻啧啧感叹:“好唯心的规则。”
值班员见他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,忽然向前一扑,抓住了宁爻的手臂:“帮帮我!”
宁爻预见了值班员的动作,却并没有提前防备,他感受到这个人身上毫无恶意,唯独死气是他见到的所有员工中最为浓烈的。
“我们怎么帮你?目前只有等我们捣毁这整个公司的结构,把所有社畜解放出去,你才能跟着一起获救。这是最全面、稳妥、安全且釜底抽薪的办法”他双手一摊“只是需要一点时间。”
值班员紧紧攥着宁爻的手臂:“我,没有,太多时间了。”
淳于上前,一个简单的摊手格挡将值班员情绪激动的手与宁爻隔开,随后又将他的双臂向下弯折,直到值班员吃痛地叫了一声,淳于才卸力让他顺着关节曲折的方向跪了下去。m.nnxwcm.com
宁爻笑眯眯地揉了揉被攥得有些发红的手腕:“哎呀,我们队长就是比较担心我,他不是针对你哈~”
淳于这边手还压制着值班员,脚已经踹在了宁爻的屁股上。
“屁话多。”
值班员被淳于掰着胳膊摁在地上,渐渐冷静下来:“对不起。只是我,太久了,我怕等不及了。”
“太久了,我成为值班员,太久了……”
饶谦搬出把椅子坐下:“看来他是个有故事的人,都别站着了,找个地方坐着听吧。”
值班员没有五官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,但却让人感到他落寞的自嘲:“没有故事,就是个怂包蛋。”
“我是,很早很早的老员工,这个公司,成立之初,我就在了。”
“那时候,还不是,现在的老板,我们也是,小作坊公司。”
“后来,这个老板来了,注资,扩大,搬来产业园,颁布管理规定。”
“我,不喜欢,但不敢说什么,就总是,偷偷,违规。”
“然后,我就变成,值班员,在很早的时候。”
“说起来……我很久,没有说话了。”
“在外面,不能说话。”
饶谦见他停顿,便插嘴问道:“你是老员工,那应该很多人认识你啊,你消失了,大家肯定会注意到,怎么会失去身份信息?”
值班员抬起头:“大家,不喜欢,新公司,很多,跳槽,还有,被离职,或者像我这样,成为值班员,又或者……”
他的头又低了下去:“承认新老板,顺从这里的规则。当我不再被记得,也就不存在了。”
淳于问:“那么这里依然还有以员工身份存在的你的老同事是吗?他们在哪儿?”
值班员抬手指指天花板:“楼上。”
“他们,大多,升职了。”
宁爻:“所以整个一楼,现在没人知道你原本的身份,你也无法像之前那个值班员一样依靠‘认知’重新获得身份。”
“你说你没时间了,又是什么意思?”
值班员的身体微微颤抖:“我快死了。”
淳于点头:“你身上的确有十分浓重的死气,不过你自己是怎么知道的?”
值班员将手慢吞吞地摸进内侧衣兜,从中掏出了一张特制的员工卡,质地与宁爻他们的普通员工卡相同,但整体的设计却与普通员工截然不同。
除开颜色这种最明显的区别外,最大的不同便是值班员卡没有员工照片和身份信息。
与其说是“值班员卡”,不如说是“值班员证”。
因为其正面只有公司logo与大大的“值班员”三字,背面是一些没啥卵用的励志短语,完全没法区分不同的值班员。
“这卡有什么问题?”淳于问。
“我们这个卡,不能区分身份,但不能不带,我们不带,在走廊巡逻,会被计时。”值班员说。
“计时?”宁爻插嘴“就是和我们一样被计摸鱼时间?”
值班员点点头,然后接着说:“但我最近,带不带卡,都不会,被计时了。”
宁爻:“你这是卡BUG了吧?”
值班员:“不是,BUG。活人,才有‘时间’,死人,没有。我快死了,所以我的‘时间’变得模糊。”
话有些复杂,值班员担心自己的表述无法令对方理解,着急地比划着。
淳于出声安抚:“别着急,我们大致理解了。”
他总结道:“根据你的描述,在公司内其实还是有记得你的人,只是都离开了一楼,所以你的存在开始变得模糊起来。而你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,必须在所有人遗忘你前拿回身份信息,不然就会真的消失掉?”
值班员激动地点点头。
“可是我们目前毫无头绪,要怎么帮你?”淳于直接问道。
值班员抬起手臂:“就像,那个人一样,先拿回,一点点,特征。”
“你们也是,员工,只要你们能够,认识我,我就暂时,不会死掉了。”
宁爻:“说得轻巧,你也说整个一楼已经没有和你一辈的员工了,我们去哪认识你?”
饶谦举手:“或许有一个地方还记得他。”
张阿伟嘿嘿笑道,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,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。
酒馆内灯火昏暗。
坐在对面的陈牧,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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