桶里的水黑黝黝的，下面还沉了一底的泥沙，沐父犹豫片刻，还是没舍得倒掉。
“算了，放在房间里，好歹能增湿。”
把水放在客厅角落，沐父不知想到什么，脸上露出一抹遗憾，摇头道。
“往年元旦，我们都是回老家跟你大伯他们聚聚，今年是不行咯！”
他们家里开超市，春节前后正是忙的时候，每年都没时间回老家。
但元旦相对没那么忙，正好沐父还有三天假期，于是，每年都是这个时候回老家看看。
说是回老家，其实就是去沐大伯家，老两口的房子给了沐大伯。
这话沐辰没接，要他说，去大伯家干什么？
上赶着去给他家送钱送东西？
想起沐大伯从小在他面前展露的嘴脸，眼睛跟贼眼似的，就盯着他们家身上的好东西。
沐父当时刚工作，眼馋了好久才买的手表，回老家一趟，就被沐大伯嬉皮笑脸要走了。
其他小东西更是不用说，沐辰不欲多谈，看向沐母，转移话题道。
“曾阿姨让我去她家吃饭，我们也不能空手去吧？”
“我准备拿点干海带，贡菜之类的干货做礼品，再端两盘菜。”
沐母也不喜欢沐大伯一家，娘俩直接当没听见，自顾自道。
“菜就开一罐玉米罐头，一盒午餐肉吧。”
拿蔬菜是不可能的，就是瘪成干的土豆，现在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吃到的，那都是特供给上面领导的。
冰箱里这些东西都有，沐辰点点头，手掌一翻，从空间拿出一把糖果。
超市收银台当零钱找给顾客的那种。
“他们家不是有小孩吗？再添把糖，我拿去放太阳下面晒晒。”
说着，沐辰走到阳台，把糖果放在地上。
现在正是傍晚，阳光很微弱，晒在身上也没有正午那么疼，倒是让沐辰有种末世前晒太阳的感觉。
之所以把糖果晒晒，是因为，空间里拿出来的糖圆滚滚的，还保持着天灾前的样子。
现在的糖可不一样，糖果和包装粘在一起，什么形状的都有。
把家里收拾妥当，沐母换了件连衣裙，笑道。
“我们走吧。”
听到敲门声，哪怕楼梯口有道铁门，曾老师还是用猫眼看了看，确定是沐辰一家后，这才笑盈盈开了门，侧身让人进去。
“来都来了，还带什么礼物，快进来。”
沐母把装着菜干的购物袋放在方家茶几上，笑道。
“总不能空着手来，不是啥稀罕东西，才停工的时候，我自己晒的菜干，还给萱婷带了几块糖。”
“这还不是稀罕东西，什么才是？”曾老师打趣了一句，连忙对端着盘子的沐辰道。
“放桌子上就行，你方叔叔正在厨房准备最后一道菜，马上就开饭。”
说是准备，也没什么东西，只是把真空袋装的鸡拿出来，撕撕放盘子里。
沐辰依言把带来的两道菜放在餐桌上。
桌子上还有两盘菜，一个清炒豆芽，一个花生米。
发豆芽费水，现在虽然不缺绿豆，却也是一道稀罕菜。
沐辰刚把菜放下，方教授就围着围裙端着盘子来了，在围裙上蹭蹭手。
“都是些家常便饭，赶紧做。”
说完，方教授看向正在跟沐父他们聊天的妻子。
“把俩孩子叫出来吃饭。”
吃饭前，大家也没洗手，用微湿的毛巾擦擦，权当洗手了。
两家人有说有笑的吃着饭，方教授突然想到什么，推了推镜框道。
“对了，昨天我去领水，听运水车上的人说，因为元旦，优宜家大卖场要开门，有很多东西卖。”
说着，方教授夹了一筷子豆芽，口气有些沉重。
“往年这时候都该上新棉服了，好多厂家高温之前就生产了许多，现在也砸手里了，说是趁这时候，看能不能清理点库存。”
还有这事？
沐父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沐辰，而后摊手，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。
“我倒是想去，就是没钱了。”
听沐父这样说，方教授一楞，失笑道。
“现在这世道，谁家有钱也花不出去啊！”
“说是以物易物，我准备拿前几天换的水去，如今滴水千金，肯定不愁换不到东西。”
沐父见沐辰微微点头，应了下来。
“那行，待会我们一起去。”
如今世道乱，走在路上，不知从哪里就蹦出劫道的，凡是出小区，都是成群结队一块走。
这种乱象，警察和武警也在管，可是太多了，根本管不过来。
方教授之所以叫上沐家，也是想着人多，被抢的可能性小些。
吃完饭，沐辰他们刚到家，就听沐父压低了声音问。
“优宜家元旦会开门，上辈子有这事吗？”
听沐父这样问，沐辰想了半天，犹豫道。
“好像是有这回事，方叔当时也提了一嘴，不过我们家没去。”
上辈子的这个时候，家里没防护好，好容易从黑市弄来的粮食被蝗虫霍霍完了。
他们家窘迫到顿顿吃蝗虫饼度日。
那东西没多少肉，需要吃很多才能饱腹，蝗虫碎壳还不消化，窝粑粑都会伤到小菊花。
一家人挖空心思想着填饱肚子，哪里有东西去元旦开的市场？
沐辰想了想，提议道。
“现在都元旦了，要不了一个月，就要下暴雨了，我们就拿水换物资吧。”
沐父沐母当然同意。
沐辰他们一人背个包，里面放上几瓶矿泉水，这就是他们的“钱”了。
优宜家是他们这最大的购物商场，总共有六层。
正常来说，一楼是买金银首饰和化妆品包包的，二楼是生鲜超市，三楼卖床上用品和家电，四楼卖衣服，五楼是餐饮，六楼是影视城和大玩家。
到了地方，跟方家约定好回去的时间和地点，沐辰他们就跟方家分开走了。
沐辰来这的主要目的，一是为了玉石，二是为了棉服。
虽然空间已经囤了不少御寒衣物了，但这种东西，多多益善，现在拿水换，极寒的时候拿出来用，成本约等于零好嘛！
直奔一楼的首饰柜台，沐辰发现，根本没几个是柜台开着的。
张阿伟嘿嘿笑道，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，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。
酒馆内灯火昏暗。
坐在对面的陈牧，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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